在18岁的这个年纪,我依然渴望拥有一顶帽子。这个想法最初在我4岁时浮现,当时幼儿园的老师询问我们的梦想。其他孩子梦想成为科学家、发明家、明星或警察,唯独我说我想成为一名环卫工人。这个答案让教室的气氛由震惊转为欢乐,大家都不敢相信地笑着看我,“真的吗?”我回答,“书上不是说劳动最光荣吗?维护城市的环境,清晨5点看着自己清扫的街道,那种成就感一定很强。”这番话让大家的表情从震惊变为困惑,他们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,让我感到不舒服。我仿佛能在他们头上看到一顶相同的帽子。
我不确定他们的课本是否也宣扬这样的道理,但我赶忙假装自己头上也戴着一顶帽子,开玩笑说我也想成为科学家。进入初中后,父母带我去领取了一顶帽子。那是中秋节,我的成绩平平。父母要求我给他们班主任的电话,他们打算送礼贺中秋,希望班主任多照顾我。我质疑,“为什么需要特别关照?自己学习不就好了?难道不送礼他就不会照顾我?”父亲反驳说,“都是他的学生,难道不应该感谢教导你的老师吗?”我无言以对,但心里明白他的真实意图。
那天之后,我在老师的眼神中看到,我似乎也戴上了与他们相同的帽子,上面写着:“你们都是我的人。”直到上了大学,我才意识到,父亲在我年幼时就教会了我重要的一课:博弈论。班级就像一片黑暗的森林,每位家长都是自己孩子的代理。如果所有家长都送礼,而我没有,那么我就需要赌老师的品性。在这种猜疑中,送礼是最佳选择,因为即使老师拒绝,至少表达了感激之情,留下了好印象。
这种道理,我在书本上从未见过,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开始明白,这些未被提及却被大家默认接受的东西,实际上是一种体系,一种关系。只要加入他们的群体,就可以避免被尖锐的言语和目光所伤。
毕业后,我遇到不认识的长辈时,他们会说我要考研或考公,我会随机应变,对孩子们说我是网红,对长辈们则说我在考公。
我想要的帽子,不是为了让人更看重我,而是希望减少争议。但我知道,那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帽子,而是他们希望我戴上的。从小被教导成为医生律师,到长大被指示考研或当公务员,我最终并没有戴上那顶帽子,不知是因为犹豫还是因为男子气概的自豪。但我的朋友,戴上帽子是为了保护自己,即便不是因为大家都在做,也有它的必要性。在这个世界上,做一些非主流的事情,必然会受到非主流的目光。但既然人生只有一次,何不让他们看看呢?帽子没错,只是不要戴上你不喜欢的那一顶。
如今,我还没有戴上帽子,也许再也回不去了。或许在另一个世界,有一个男孩在凌晨五点的街头,骑着扫帚,站在干净的街口开心地笑。但那不是我,但那不是我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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博主的文笔可以哦